Chapter 18

白川家出事，理緒絕不可能不擔心。比密函晚一天親自送到理緒手上的，是一把未開鋒的斬魄刀。這把斬魄刀，就是傳說中的卿和，沒有刀魄、沒有力量，外表看起來就像銹鐵一樣過目即忘。然而這次針對白川家的奇襲，來者的目的之一就是毀去這把斬魄刀。

原因很簡單，這把看似普通的斬魄刀，是白川家至高權力的象征。

千百年來，只有當家主向靈王宣誓效忠的時候刀刃才會開鋒，一旦死亡或是背叛屍魂界則自行封刃。

刀送過來的那天，理緒發了很久的呆，因為第二天席官賽就要開始。

自古以來，白川家就擁有統領屍魂界的力量，但是正因為如此，為了規避權力的絕對完全化，他們從不主動踏入死神的領域。也就是說，身為白川家的家主，從沒有成為死神的先例。

如果說理緒在離家進入真央的時候，白川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因為理緒還小，並不急著正式宣誓。但理緒這遠比想象中要執著的多的任性，卻不是他們再能容忍的程度。

成為死神的那一天，理緒和總隊長有兩個約定。

第一，必須有專門的人保護。其實藍染當時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就知道，與其說是保護，不如說是監視。身份如理緒，絕不可能享有真正的自由。

第二，禁止使用一切屬於白川家的權力。

說白了很簡單，在家族和愛情只能選一個的情況下，大家都在看理緒能堅持到什麽時候。

席官賽前一天送到的卿和，只不是提前了抉擇的那一刻的來臨。

……

理緒動了動因為發呆而僵硬的脖子，才發現藍染不知什麽坐到她對面去了。

理緒眨眨眼睛：“做什麽？”

藍染微笑：“只是好奇，作為室友那麽多天，我有沒有榮幸提前知道你的選擇？”

理緒放下一直握在手中的卿和，認真道：“我一直在想明天要佩什麽刀去參加席官賽，他們就很體貼的送了一個過來而已。”

藍染驚訝：“難道你不知道，由於上次事件，現在上層貴族間反白川家的行動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的了嗎？這個時候放棄白川家，沒有家主，對家族打擊非常大。”

“你小瞧白川家了，藍染三席。”理緒不動聲色。

藍染盯著理緒看了很久：“說實話，我一直以為，你會選擇回到白川家。幾乎所有人都這麽認為……因為……”

“為了男人而背棄家族，是一件很無恥的事，”理緒慢悠悠的接著他的話，“可是我怕痛，你知道開刃什麽的，還要用家主的血沖破封印。”

藍染抿抿唇：“我想聽真的原因。”

理緒沈默了一會兒，很久之後才淡淡道：“白川家可以沒有一個叛逆的家主，但是平子不可以沒有理緒。”

藍染靜靜的聽著。

“我會愧疚，父親將全盛的白川家交給我，我卻讓它受到今日的傷害。但是，家主可以換人，天下有更多比我還有才能的人，即使讓我讓出自己的一切也無所謂。可是平子是不同的，我能感覺到，他已經開始喜歡上了我了，如果這個時候我離他而去，他一定會難過的。”

“我不希望他難過。”

藍染將手放在腹部，一時想不出來可以說什麽。大概是因為，他和所有人一樣，都不曾想過，白川理緒為了她執著了兩百年的愛情，壓上的是什麽籌碼。大概也因為，他第一次感同身受了，白川理緒不能輸的理由。

理緒把目光從卿和上移開，突然問了藍染一個問題：“你知道我有多少個稱呼嗎？”

她很快自問自答：“其實我也沒數過，家裏的人也沒有統一過叫法，琉景、卿和、樂姬、公主……不過你知道我最喜歡的稱呼是什麽嗎？”

“樂姬？”藍染記得理緒說過，她很愛她的媽媽。

不過理緒只是輕輕搖了搖頭：“我最喜歡聽別人叫我理緒。這個世界上，只有平子，一直都是這麽叫的。”

藍染有些恍然。

……

席官賽總分兩場，第一天是隊內的正式比賽，計分制，新晉死神分性別分別切磋。贏一局兩分，平一局一分，輸不扣分，總分排名前十的可成為席官。當然也有一些早些年就成為死神，一直參加席官賽卻沒有成功的，由於對規則熟悉，占很大的優勢。

第二天則涉及整個十三番隊，是各隊新老席官的表演賽，沒有輸贏的影響。

盡管白川家公主直到正式上戰場的前一刻，都沒有想好怎麽解決鬼道言靈時間和威力之間的矛盾關系，但是席官賽還是準時開始了。

藍染的靈壓那時出乎意料的強，理緒本來以為不到三分之一威力的鬼道應該沒什麽作用，結果卻大大相反。她發現只要上來先丟一個破道唬住對方，然後再不管一切一頓狂轟亂炸，就算不會瞬步、不會白打和斬擊，也一樣所向披靡。

排行榜上理緒的分數一步步爬上了第十一名和第十名的分界點。

只要最後一場對戰獲勝，也就是拿到兩分，就一定能擠進前十。理緒看了一眼榜上的第十名，也就是她的下場對手，結果右眼突然跳了一下。

第十名寫的，居然是黑崎美咲的名字。

不光理緒驚訝，連黑崎美咲都保持著震驚的表情站上了練習場。因為這是最後一場具有決定性的戰鬥，幾乎所有沒事的人都跑過來觀戰了。

黑崎美咲本來就很白的臉，白了又白，最後呈現出一種死灰色的白。

理緒恢覆心情後跟她打招呼：“好久不見。”

“嗯。”黑崎美咲的表情看起來，她好像要哭了。

理緒說：“我必須成為席官，所以……對不起了。”

黑崎美咲當然知道，理緒為了成為平子的女朋友誓死要成為席官，這在靜靈庭都不是什麽新聞。關鍵是，她也有不得不成為席官的理由。

“理緒……理緒……”黑崎美咲懇求道，“把席官位置讓給我可以嗎？”

理緒楞了一下。

黑崎美咲沒有再給她驚訝的時間，她知道理緒跟別人戰鬥喜歡一上來就扔破道，因此她特意選擇了近身戰。她下手也的確有留情，至少憑借著理緒那些半吊子體術居然能勉勉強強接住。

理緒問美咲：“出了什麽事嗎？”

黑崎美咲目光閃爍了一下，強忍著什麽說：“理緒，你不要問了。算我求求你，把席官的位置讓給我，要不然……”

她的話淹沒在理緒的反攻中，一個超近距離的赤火炮逼得黑崎美咲不得不退出老遠。距離一旦被拉開，理緒就不再留情，很多鬼道不要錢的砸過去。當然，也不是什麽大鬼道，威力一般。

黑崎美咲趁著鬼道的暴風迷住理緒眼睛的時候，飛快再次近身。理緒沒有料到，被打了個正著，她感覺五臟六腑收到了一股很大的沖擊，疼的要令人窒息。接下來，理緒就在單方面承受著攻擊，然而很奇怪。除了一開始的疼痛外，似乎有什麽阻止了全身的痛感，盡管傷的再重，也沒那麽疼了。而那些細小的傷口，都在一點一點愈合，仿佛在接受鬼道治療。

藍染站在觀眾席的地方，看著理緒胸前的掛墜，笑的別有深意。

理緒雖然和黑崎美咲有點交情，但還不到自動認輸的地步，她厲害在比黑崎美咲不止聰明了一點。腦內調整最佳進攻和防守路線，並且伺機反擊。

機會只有一次，理緒對準黑崎美咲的空隙，放出鬼道：“縛道六十一，六杖光牢。”

六張發光的金色光片一下從六個不同方向卡住黑崎美咲，由於理緒一直的戰鬥放的都是破道，她忽視了縛道。黑崎美咲一下子急了，想不顧身體狀況，強制沖開破道。

理緒也被嚇到了。因為只要她一解開破道，肯定會受重傷，即使想贏也很困難。她實在不懂，黑崎美咲不惜犧牲到如此地步的原因是什麽。

但是至少理緒不想她受傷，雖然三分之一威力的縛道也支持不了多久。情急之下，理緒反而鎮定了。她不知道是否有用，突然開口念起了詠唱：“雷鳴的馬車 紡車的縫隙 此物有光並一分為六。”

那時候的理緒不知道，她那時的急中生智，讓她成為屍魂界第一個用後述詠唱加強鬼道威力的人。

盡管，她並不能算是真正的死神。

黑崎美咲哭著跪倒在地上，身上的光片堅如磐石。

理緒一瞬間似乎看到了曙光，一顆心終於慢慢落下，那一瞬間，無論這兩百年內吃過怎樣的苦，似乎都值了。

然而，就在即將宣布理緒獲勝的瞬間，五番隊練習場突然卷起一陣黃沙。鋪天蓋地的黃沙一下席卷了所有的視線，雖然理緒看不見，可天生敏感的體制告訴她，這個變故是沖她來的。

她屏住氣，右後方的殺氣猛烈襲來，她甚至能預測到對方正用刀子對著她。

比刀子來的更快的是懷抱，盡管滿是黃沙飛石，理緒在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時，還是聽到一個懶散卻不失霸氣的聲音：“惣右介，這些沒什麽營養的就交給你解決了，我去找那個罪魁禍首算賬。”

遠方的藍染很郁悶：“帶著女孩子去算賬？”

“她不是普通女孩子啦，”平子懶懶回答，隨即低下頭看著懷裏的理緒，咧開白白的牙笑著說，“辛苦了。”

那一刻，印著“五”字的白色羽織在塵土中飛揚，而羽織下面護著小小的女孩。

他說——

她不是普通的女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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